第二百八十五章 故人北来
的官家,不是太过正式的场合,跟相得的臣子相处,就像朋友聊天一样。
“会之,你明日亲自到西湖边去一趟,见一见那位西夏的太上皇吧。”
赵扩突然放低了声音。
西夏的太上皇,就是那位状元皇帝李遵顼,在临安也住了大半年了。
在他快抵达临安的时候,官家赵扩真的出城十里相迎,这种规格也让李遵顼感动的一塌糊涂。….李遵顼大赵扩八岁,虽然已经退位了,赵扩依然一口一个“皇兄”的叫着。
新年的时候,赵扩甚至邀请李遵顼,在皇宫里同文武众臣一起开怀畅饮、恭贺新禧。
甚至按照亲王的规格,每个月让户部给李遵顼送去俸禄,赵扩也隔三差五地,到李遵顼府上去拜访一番。
这西夏的战事,尤其是李遵顼的儿子李德旺死了,这么大的事情,总得派人去跟那位西夏太上皇说一声的。
薛极拱手领命,他是一个不怕麻烦的人,甚至还在想着,是不是能从中谋划点儿什么?
说实话,赵汝述在洛阳给燕王出的谋划,薛极很是赞同,都恨不得自己当时也在场。
谋臣之间的攀比也好,明争暗斗也好,从来就不曾停止过。
他们未必是想遏制或踩压着谁,更多的时候,只是想一展自己胸中所学罢了。
“官家,史相的事情......”
薛极欲言又止。
“哈哈,会之啊,咱们史相又找你去了?朕倒是觉得,你可以给他谋划一番。”
“史弥远也算一个精明之人,却怎么就是看不透呢?也不知道小七是怎么给他灌的迷魂汤,让这个精明了一辈子的人,居然在为他奔走?”
“所有人都不要制止他,甚至一定时候还可以顺着他,且看他如何表演吧——”
赵扩的眼中,闪烁着自信的眼神。
史弥远,当年也是赵扩最为依仗之人,也算一路相扶着走了过来,难道临老了,还要让朕对他挥起屠刀吗?
......
西湖畔,李府。
古香古色的一处宅子,宅子不算太大,至少在西北人的眼里,三进的宅子算是小的,一切的植被却很是讲究。
宅子住进来的人不多,两位主人,三名护卫,四个丫鬟。
府中原来的人,只留下了两名厨娘,和两名花匠。
宅子的牌匾也很简单,黑底金字,上边只有“李府”二字,字虽简单,却出自大宋当今官家之手。
这个“李府”,正是西夏太上皇李遵顼在临安的住处。
这大半年来,原本气色不佳的李遵顼,也许更适应江南的水土,竟然日渐硬朗了起来。
每日看看书,喝喝茶,或者到不远处的西湖上去泛舟。
为了满足李遵顼的雅兴,大宋官家赵扩,甚至直接送了李遵顼一艘船。
还是两层的楼船,六名水手操作,天气好的时候,李遵顼甚至直接就宿在楼船上。
宅子不起眼,李遵顼也很低调,住了大半年,这周围的人,谁也想不到此地住了一位西夏曾经的国主。hτtps://m.1叁八tΧΤ.иeΤ/
这一日,李遵顼却没有外出,或者说正准备外出的时候,被人堵了回来。
“小南、小北,你们怎么来了?可是中兴府出了事情?”
见到从“李府”外,急匆匆进来的两人,“秃鹰”尉迟轩先说话了。
来的是什么人呢?….正是“一品堂”中,那八名二流高手其中两个,还是“秃鹰”尉迟轩的从小收养的养子,一个叫尉迟南,一个叫尉迟北。
难得的是,这二人还是双胞胎,二十五六岁,深得“秃鹰”尉迟轩三人的真传,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二流中的好手。
“义父,中兴府出事了,王上他......他驾崩了——”
“什么?——”
随着尉迟南二人哭倒在地,李府众人无不震惊,慕容秋荻急忙从旁边扶住了李遵顼,好悬没让老头子摔倒。
“小南,你说什么?你给我说清楚,王上他春秋鼎盛,怎么可能就驾崩了呢?”
虽然知道自己这两个义子,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胡乱说什么,但是“秃鹰”尉迟轩还是跳了过来,一把薅住了尉迟南的衣领问道。
“到书房里说吧,雷德、一娘,你们两个守在门口,不要让任何人进来。”
慕容秋荻发话了,遣退了四名丫鬟,今日的泛舟指定是去不了啦,搀扶着李遵顼,让“秃鹰”尉迟轩带着两名义子,走进了李府的书房。
“说吧,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扶着李遵顼坐下之后,慕容秋荻沉着脸问道。
掌管“一品堂”多年,连“秃鹰”尉迟轩他们三个,都以长辈之礼对待慕容秋荻,更不要说慕容南这个又低了一辈的人。
“启禀太妃,蒙古人貼木哥,率三万蒙古铁骑,突袭了瓜州城,半日之间就破城而入,大夏军伤亡两万多人。”
“危难时刻,‘银城公主’挺身而出,亲率一万大夏勇士前往增援,撤回肃州、甘州之兵,近四万人驻守西凉州。”
“同时,王上也命人前去银州和康城求援,如果援兵能够及时赶到,大夏也有转危为安的可能。”
“可是,就在‘银城公主’出征五天之后,王上却被人毒杀了!第二日一早,才被宫人发现的。”
“前一晚,只有拓跋宏统领跟王上在一起,等到了拓跋宏府上的时候,他和他的小妾以及独子拓跋续,却早就没有了踪影。”
尉迟南全程都是跪在地上说着,旁边还有他的兄弟尉迟北,他们身为“一品堂”中人,王上被毒杀,他们也难逃护卫不到之罪。
“那么说是拓跋宏毒杀了旺儿?”
李遵顼歪在太师椅上,耐着性子听完了尉迟南的讲述。
“禀太上皇,卑职不敢妄言,不过大家一开始都这么认为的,头一晚王上身边只有拓跋宏,这是很多人都看到的。”
“再找他的时候,也不见了踪影,而且还带走了他唯一的儿子,可见就是畏罪潜逃了。”
面对李遵顼的质问,尉迟南有些胆战心惊,却也只能实话实话。
“那么,现在中兴府谁人在主事?”
李遵顼这话问的在点上,皇家意外自古有之,儿子死了他固然悲痛,谁愿意白发人送黑发人啊?….可是,儿子死了,那几个孙子呢?大夏的皇位呢?
“因为几位皇子年龄尚小,众臣就推选皇侄李睍出来主持大局,卑职二人离开之时,他已经登基为帝了。”
“哈哈哈,好,很好啊!好一个满朝文武,好一个李家子孙!李睍,我倒是小看了你——”
“太上皇,您认为是李睍下的毒手?”
对于这个李睍,慕容秋荻也不陌生。
在西夏的李氏子孙中,这个李睍也算是其中的佼佼者,平日里也没看出,他会有这样的野心和手段啊?
“这一切都不重要了,大夏数十州府,现在看来只剩下西凉州和中兴府,蒙古人已经占去大半疆土。”
“李睍作为一个守成之人,尚可一用,让他去驱逐强敌,重整大夏,无异于痴人说梦啊。”
李遵顼的神情有些落寞。
他还在位的时候,也多次在蒙古和大金之间徘徊,奴颜媚骨也好,卑躬屈膝也罢,都是为了将祖宗留下来的基业延续下去。
你以为他愿意从一国之君的位置上下来吗?
能当国君,谁稀罕去做什么太上皇?
可惜,在大夏的延续和个人荣辱之间,他还是选择了前者。
即便将皇位让给了自己的儿子李德旺,李遵顼依然为大夏操碎了心,无论是礼遇大宋的燕王殿下,还是只身来临安养老,或者是那位“银城公主”。
可是,即便做了这些,他的儿子还是死于非命了。
“太上皇,请您下令,某现在就去中兴府,将李睍和拓跋宏的人头给您带回来——”
一旁的“秃鹰”尉迟轩将整个过程,听得清清楚楚的,原本也算稳重之人,却也难压心头的怒火。
“算了,大夏都可能旦夕亡故,我还要他李睍的人头作何?”
“不过,老朽还真要烦劳尉迟统领走一趟中兴府,别的事情先不用做,把我那几个可怜的孙子接出来,一路护送到临安来吧。”
要说李遵顼对大夏的皇位有兴趣,这个无从否认,如果说他对大夏国有多少眷恋或责任,那就不好说了。
毕竟,当年李遵